“桂枝。”
“奴婢在。”桂嬷嬷上前一步，给王母福了一礼，等候吩咐。
王母淡淡地扫了一眼此时站在屋子里服侍各主子的丫鬟和婆子们，淡声道，声音虽淡，可却透着丝丝冷寒，“吩咐下去，今个儿屋子里的话，若是传了出去，屋里和屋外的，不论是萧家的，还是从哪个府里带来的，全都发卖出去，一个不留。”
噗通噗通噗通。
屋子里除去桂嬷嬷外，就连王母随身伺候的大丫鬟姚黄，也跟着屋里其她主子们的丫鬟和婆子，一起跪下来，双手匍匐在地，“奴婢不敢，奴婢不敢。”各个的声音里透着恐惧。
尽管萧家是新贵，可在京城也立了三代，也有了些家生子奴仆，萧家的几位小爷们身边的小厮们、各位小姐们身边的大丫鬟和二等丫鬟们，基本上都是家生子在伺候。
大太太苏氏、二太太赵氏，三夫人戚氏，身边的嬷嬷都是各自从娘家跟随过来的，大丫鬟有的还都是女主子的奶娘的女儿们，或者是陪嫁丫鬟出嫁后，生下的女儿。
一旦被发卖出去，一家人就会四分五裂，一辈子都无法再见上面。
她们岂能不惶恐。
“是，太夫人，奴婢这就出去吩咐。”桂嬷嬷说完，起身出了西暖阁。
王母至始至终都没有朝赵氏和萧兮玥看上一眼，就好像俩人压根就不存在似地。
赵氏这会子也体悟过来，王母在做什么，王母做的这些想要表示什么，瞬时脸色羞恼中，可却又不敢发声。
而萧兮玥自己说完话后，见无人反驳，得意中想着再说几句，就被王母敲打下人的一番话，给吓住了。
自打她记事起，还从未见过伯祖母如此重罚过府中下人，可见这一次是真正惹怒伯祖母了。
她虽张狂些，却不是蠢材，伯祖母话里之意，她还是听得出来的，若是她再敢说出一句不好听的话来，让她抄写家规那是轻责，说不得就会让她去跪祠堂。
外祖母家一位表姐被责罚跪祠堂，生生跪坏了一双腿，直到如今，依旧下不来床。
萧兮玥悄悄地挪了几步，紧紧靠在母亲身旁，歇下了继续张狂的念头。
不一时，桂嬷嬷的声音就响起来，一字不差得说了王母才刚说过的那些话，就又听见下人们整齐带着惶恐的应答声。
萧云淡淡地扫了那对母女俩，在前院她就说过了，想必那位萧二爷自会告诉自己父母，该如何管束这位口无遮拦的堂妹。
对付此类人，从源头上掐断了便是，无需再和她做口舌之争，省的拉低自己的段位，降低品格。
桂嬷嬷回来，给王母复命一声，随即又站在王母边上。
王母再次淡声道，“都起身吧，管好自己的嘴，不要丢了自家的那点子体面，老身不想快要百年了，还要做一回恶人。”
“奴婢谨遵太夫人之命，谨守本分，不妄言，不多言。”跪在地上的丫鬟仆妇们就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似地。
“姚黄，带着她们都退出去吧。”
“是，太夫人。”姚黄起身后，连忙带着所有的下人们退出西暖阁，又快步出了明间正堂，站在庑廊下，姚黄和魏紫对视一眼，才知道，再得宠，一旦犯错，必严惩不贷。
王母就又恢复了笑脸，就好像才刚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，朝着戚徵招手道，“徵哥儿，怠慢你了，老身给你道个不是。”
戚徵这才浅露出微笑，走到王母面前，撩起衣襟跪下来，“徵哥儿见过萧祖母，萧祖母万福。”随后抬起头来看着王母，一双好看的凤眸里露着一丝委屈，“祖母这样说，看来是没有把徵哥儿当做您的孙儿，既如此，那徵哥也就不讨嫌了，这就回去便是。”
“你这皮猴，还是个长不大的。”
王母边手指着戚徵边笑着说，“桂枝，快替老身扶起徵哥儿来。”
桂嬷嬷笑着过去，戚徵也就顺着桂嬷嬷的手站起来，“桂嬷嬷，不敢劳动您。”
桂嬷嬷笑道，“能够亲手伺候小世子爷，是奴婢的福气呢。”
戚徵就又和苏氏见了礼，寒暄了两句，又去给赵氏见礼，不管怎么样，赵氏都是长辈。
赵氏此刻也不敢再说难听的话，王母那番话在敲打下人的同时，何尝不是在敲打她，只得淡笑着应付了几句。
“你祖父身体怎么样？这战事结束了，你祖父可要回来？还有你父母亲和妹妹，老身记得，你妹妹今年也十二了吧？”
苏氏笑道，“锦茜那丫头，儿媳妇还记得她的样子，不但乖巧可爱，还很是俊秀，这几年过去了，想必会更漂亮了。”
戚氏这会子也不再难过，提到小侄女锦茜，便也笑说道，“嗯，锦儿的确是乖巧可爱，讨人疼惜，走了这两年，我总是梦见她。”
戚氏在失去萧云后，就学着母亲的样子，总是把这个小侄女接过来，当做女儿一样疼爱着，直到两年前和戚徵一同离京，去了北境。
所以，萧云去了北境，和外祖一家相认后，表妹锦茜对她格外的粘粘，也因此，三舅母更是讨厌她，说她们母女俩人霸占了女儿的心。
戚徵笑道，“祖父身体还好，等朝廷的议和官员到了北境，祖父交接后，就会返京，这次回来后祖父就要致仕了。至于父亲，祖父说，北境是大秦重地，父亲的能力无法承当，还是交给有能力者为之，所以也想让父亲回京来。”
王母微微一怔，转瞬就想到了孙女入宫一事。
如果云儿进了后宫，不管是为后还是为妃，戚家手中的兵权既是云儿的助力，却也是被皇帝格外忌惮的。
处理不好戚家和萧家都会万劫不复。
戚家老侯爷愿意放弃戚家人几代人握着的北境兵权，可见云儿这个外孙女在他心里有多重要。
王母为之动容，随之暖暖如春意。
戚家能为了云儿这样做，萧家绝不能落后，看来，晚膳后，是要和老太爷商议一番以后的安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