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 没看黄历出门的一天

　　“原来，竟是这样的。”

　　成功唬住底下奴仆，争取到出门骑马机会的夏懋，正满脸新奇地观赏着这视野不同往常的街市。

　　马匹只是慢速往前踱步，颠得不是很厉害。

　　街市还如往常一般，但也不一般了。

　　以往需仰头方可见的屋宇，现在直视即可。

　　可直视的道路也变得更长更宽敞。

　　往来行人也皆都变得矮小了。

　　这炎城内各大街市的大道大多宽敞，往来马匹行车皆不在少数。

　　若非逛街市，车马并甚少缓慢行走，要么匆匆而过，要么停在某一处后也会将车马归置至可停歇处，往来行人也皆已经习惯。

　　行走时，皆沿着道路两侧，中间行车走马，已是不必言明的规矩。

　　行人需要穿行而过至对街，也是要先看左右路况的。

　　但今日街上偶然出现一品貌非凡的公子哥，兴致看似极高，正驾着马慢行。

　　因着实是难得的俊俏，吸引了许多逛街市小娘子的目光。

　　就见那公子骑坐于一匹红棕色高马之上，头上垒高髻佩网巾，网巾制得精细，两侧缀着白玉网巾圆扣。

　　浓眉大眼十分精神，鼻高直，唇色绯红嘴角上翘，这分开单看都俊的五官，放在白玉色般白净的脸上，更是让往来妇人心中不禁直呼，真真不知是哪家方能养出如此温润俊俏的儿郎。

　　那公子身着霜色织锦缎绣祥云暗纹缀石青色滚边的劲装，规律夹着马腹的脚上蹬着黑色绣金线皮质短靴，一身贵气难言，亦更衬得公子如玉唇红齿白，是富家公子无疑。

　　街上女子胆子大的看得眼睛都直了，胆小的即使脸色渐绯也不自禁掩面偷视，自然也不乏细细议论的。

　　但那公子似乎是偏被这寻常无奇的街景吸引了目光，也大约是未注意到这些目光，径自往前去。

　　本来如此美景得以欣赏，你欢喜我欢喜大家都欢喜。

　　却不想，不知从哪处突然跑出一条大黄狗，一边吠叫一边穿街而过。

　　夏懋现下注意力本来就被这初次见的视野所吸引，十分新鲜，想着反正也是慢行，出不了什么问题的。

　　却不料这突现的黄狗一跑一吠叫，竟就这样惊了马。

　　马儿嘶叫一声，跃起前蹄，马头一甩就想将身上的人给甩下来。

　　幸得马叫的同时夏懋就收神了，双脚使劲夹紧马腹，双手持缰绳就着手掌往外翻圈，用力往里收紧。

　　夏懋心中谨记教习师傅教授的控马知识，这一番操作下来本以为至少也能堪堪将马稳住，却不想这一用力扯，反倒让马开始跑了起来。

　　“诶~诶~......停下......吁~！...吁~！”

　　没用。

　　夏懋此时心中也不如方才镇定了，他下意识将身体稍稍伏下，尽量让自己上身离马近一点，双脚双手皆夹紧马腹揪住缰绳，半点不敢松下。

　　索性走马的街道宽大，跑就跑罢，再五里就能到城门口，再不济那守城兵士总不会没个懂控马的。

　　但是夏懋还是略有担忧，怕误伤行人就不好，因此也在马跑进的同时嘴中不停大喊。

　　“马受惊了，让路！让路！”

　　今日路上行车较少，夏懋这一大喊，许多人一听到声响也都快速让身。

　　莫非今日黄历上有注明不宜出行？

　　夏懋在心中哀嚎~

　　只因前头此时正站着一仰头嚎啕大哭的女娃。

　　大约是原本在街上玩，听到大喊，一转过身来就见一大马迎面而至，那样气势汹汹，只一眼就被吓哭了。

　　女娃看着小，也不懂得往旁边避让一下，也不见那女娃身旁来个大人拉一把，就这样生生站在路中央。

　　看着距离是有的，但看着远的距离也抵不过惊马的速度，不消片刻马快行至近处了。

　　夏懋口中“吁”声不断，也无济于事。

　　那马蹄好似下一秒，就将往女娃头上踏下，惊得路旁众人多发出惊声尖叫，夏懋心中亦是一惊，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了。

　　就见夏懋于马踏上的脚使劲砸了马腹一下，整个人往后仰，连带着使劲将缰绳往后扯。

　　听着马匹嘶叫的声响，心中无比盼望能有能人在他争取得的片刻，对蹄下小娃娃伸出援手。

　　马因夏懋狠扯缰绳，马身有点偏，因此夏懋也还是可见路上行人，也能看见那小女娃一二。

　　就在这时，一个穿酱紫色粗布麻衣的女子，从左侧人群中冲出来，猫低身子奔向马蹄下。

　　看着这边场景的人皆张口惊呼，因为此时马蹄已落下一半，夏懋也是冒了一把冷汗，更使劲将缰绳往那女子侧边拽，以期为她争取时间。

　　自然，不待夏懋得见那女子如何于这般险境中救下那小女娃，就感觉自己的马被踹向一边。

　　只听得看众中一片抚手赞叹，眼角只扫见一抹蓝色闪过。

　　惯性的，夏懋就要跟着被踹的马一边倒下，“啊~~~~~”

　　万幸一有所感，夏懋就赶紧将双脚蹬离脚蹬。

　　恰好因控马身子往后仰，离地距离不高，但自然，整个人重重着地还是免不了。

　　“咣~！”

　　肉骨触地的一声闷响，听得旁人皆一阵皱眉龇牙。

　　一听声就能知晓这疼痛一定不好受，这疼痛也让夏懋坠地的一瞬，突然觉得背臀一阵火辣，接着感觉自己的骨头像是被人用尖钉板砧钉了一遍一般。

　　啊！

　　疼！

　　坠地时有意控制，臀背先触地，那痛感突袭让夏懋无法，即使周边众目睽睽却也只能暂时躺下，好一会儿才将将缓过来。

　　慢慢支起手，撑地起身。

　　实在是因为，前头那女娃娃与女子之所以会置身那般险境，主因还是自己，一心记挂着要去看看那两人现下如何了。

　　夏懋稍坐了片刻，就颤颤巍巍站起身来，低呼“嘶~我的臀~~”

　　好痛！！！

　　这大庭广众的，夏懋也不敢就大喇喇将手放在那羞人的疼痛处，岂不失了男子威风？

　　遂那手本来下意识往那臀部去，却硬生生被夏懋使劲控制着往腰处去。

　　于是，因为前头喧闹也不知在吵什么，导致众人皆往前观望，而被遗忘的骑马“肇事者”此刻就扶着腰，慢腾一步一步往前挪步前去。

　　夏懋走至前头，听了一路前头的事，没想那救人的女子竟被赶来的女娃娘误认成人贩子了，还被恶语羞辱了一通。

　　那女子是女娃的恩人，也是帮了自己一把啊，想到这里夏懋更是心焦往前赶了。

　　“啪~”

　　夏懋赶到时，恰逢那救人女子反应快速制住一妇人的手，反手就还了一个响亮的耳刮子，可把一心担忧的夏懋惊着了。

　　他长这么大，这十六年光阴中，从未见这般...这般......厉..不，不同凡响的女子啊！

　　一顿惊讶过了，夏懋看着那女娃是没伤着了，因她娘亲已经将还抽嗒着的女娃领着走了。

　　却是那救人女子脸上沾了灰，看方才扶着手，应是有伤，却也转身就要走了。

　　心下就想着，无论出于什么都是要表达谢意一番的。

　　于是便挪步上前边呼喊到：“姑娘~姑娘~请留步。”

　　这一呼喊，见那女子已停下，快要转过身来，脸上硬憋下因痛感而有点扭曲的面目，努力扬起笑。

　　却突然感觉左右肩膀被扣住，前方迅速围上几个侍卫装扮的人。

　　心道一声糟糕。

　　只听“公子，得罪了。”

　　自己就被七手八脚抬起，塞进那已驶至那群侍卫后边的一架马车中。

　　——

　　那边楚霓听身后似乎有人叫自己，心中不耐，但也深吸一口气，一脸写着：他！妈！的！还！有！谁！要！惹！我！？的凶狠表情转过身。

　　却见后头那原本倒地的马匹，已经被一侍卫打扮的人牵起，人群也已经渐渐四散开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