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陶然从姜则怀那里回来后,看过花酒的作业,简单提点几句,花酒便先离开晨曦楼了。出来时日光已经褪去力道,懒懒在空气里拖延些黄昏氛围。
她拎着画箱往宿舍区走,途经南苑操场,铁丝网里传来日落之前的最后喝彩。
身穿球衣的男生们脖子里挂着毛巾,勾肩搭背往场外走,球赢得惊险刺激。
“你小子可以啊!刚刚那个假动作,我都看懵了!嚯,你晃人那套真漂亮!”
“还好你速度够快!魏一璋都防不胜防!哈哈哈!”
“这次校队排名有希望上升了!”
“哗啦”一声,响得近在咫尺,花酒吓一跳,是篮球激烈撞上她耳边的铁丝网,这时正重新回弹到始作俑者手里。
“哟,花酒?”
沈清玦眸中灿烂,发间的汗水在夕阳下也折射出光芒,字母发带颜色鲜亮,在眉眼处喧宾夺主。
花酒只冷冰冰瞥他一眼,自顾自继续往前。见她竟然不理自己的挑衅,沈清玦拿起长椅上的矿泉水瓶,抛下篮球队的同伴,就急匆匆追了出去。
“喂,你拽什么拽?”
“你知道大禹的父亲叫什么吗?”花酒目不斜视。
“哪个大禹?”
“大禹治水。”
沈清玦莫名其妙:“他还有爸爸?不知道啊,叫什么?”
“鲧。”
与“滚”同音,这是江依依有次用来气楚陶然的。
沈清玦笑一声,但还一路跟着,他撩衣擦汗时,白花花的腹肌直晃花酒眼睛。
她撇开目光,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纸巾,狠狠砸给他。沈清玦反正是自在地接过,把鼓鼓的纸巾包装直接剥掉,就抓着一大把干燥纸巾,也不展开来,只擦一下就完全扔掉。
花酒瞪眼:“你干嘛?”
“眼瞎啊,擦汗。”
“有病啊,没用完你扔什么扔?”
“什么没用完?”沈清玦抖抖身上T恤,奇怪地回望她,掀了掀嘴唇,“你找茬是吧?我一直这样用纸巾。”
“浪费,沈清玦,你就是地球的罪人。”
“喂,你别这么没劲行不行?”已经经过了篮球场,两人一前一后拐进林荫大道。
花酒把他挥一边去:“对啊,我就没劲,离我远点。”
“我不。”他笑嘻嘻凑回来,“难得你不高兴,我可不得高兴高兴?来,告诉哥哥,被谁欺负了,哥给你做主。”
“我没不高兴。”
沈清玦冷笑:“是,也不知道是谁,刚刚走在球场边的时候,那个脸啊,难过得都快要哭出来了……”
“滚!”
“哎呦,气急败坏啦?你不会是失恋了吧?”
花酒气结,提起手上画箱去砸他,可沈清玦灵活敏捷,左躲右闪,一点都没妨碍。
画箱往右边飞去,沈清玦便迅速往左躲避,花酒眉目一动,向前小跳,瞬息之间就调转方向,借力回收,箱子一下就撞上沈清玦的小腹。
他面色一僵,弯腰捂上肚子:“小人!你假动作!”
花酒哼哼:“不要为你的愚蠢找借口,兵不厌诈。”
他忽然惊觉,那套动作在脑中清晰回放几遍,诧异起来:“花酒,你会打篮球?”虽然是询问,但他几乎是肯定的,那手脚间的流畅配合,就是以篮球动作为基础的。
“不会。”她急忙转身要走,画箱被带起,勾了一下本在旁边走过的女生,扯到对方裙角,“啊,不好意思……”
沈清玦看去,他倒是十分熟络:“学姐,璋学长就在球场等你呢!”
那女生妆容精致,一颦一笑仿佛飘香如兰,她看沈清玦也很亲切:“今天打得怎么样?累了吧,呐,给你。”递给他一瓶矿泉书,但沈清玦手上原本正有一瓶,就把殷子缘给的大喇喇插在短裤口袋里。
“谢了,我们哪能喊累啊,就是麻烦璋学长没日没夜陪我们练了。”
殷子缘的目光转向花酒,盈盈问道:“这位也是学妹吗?”
花酒刚要开口,沈清玦抢先:“嗐,我粉丝。”
“滚。”花酒狠狠斜他一眼。
殷子缘风铃一般地清细笑开,裙摆轻拂,临走之际柔柔一笑,说道,“那我先去找他了,你们玩你们的。”
等她走远,花酒重重踩沈清玦一脚泄愤,然后好奇发问:“她是谁?好漂亮啊。”
“不会吧,花酒同学,你到底还是不是我们学校的?”
“老实讲,自从知道你也是这个学校的,我就非常不想承认这一点。”她犹自望着那袅娜背影出神,“真的好漂亮。”
“校花啊!拜托!她是我们南霖大学的校花——殷子缘!网上很火的!”
花酒咂舌,一听是传说中的校花,确实也是赞叹,但好像又觉得是哪里有些惋惜,漂亮是漂亮,但似乎也没到万中无二的地步。
“哦,那她和你刚才说的张学长是情侣对吧?叫张什么?”
沈清玦目光古怪地把她从上打量到下:“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你就一个都不知道,连校篮球队队长魏一璋也不知道?”
“什么一个都不知道,我师兄楚陶然不正是……”话音猝然一顿,刚被冲淡的烦恼又回泛上来,她脸色就有点下沉。
沈清玦望着她,眼里哂笑:“被拒绝了?”
“什么拒不拒绝,莫名其妙。”花酒别开脸,将画箱抱在怀里继续往宿舍走。
“我不是早和你说了吗?人家对你没意思,他比你大二三岁对吧,他和我们不一样,他又不是学校里的普通学生,他楚陶然的名字可都是进了字画市场有价目参考的,我们在象牙塔里等家里给生活费,而人家已经在社会崭露头角可以往家里打钱了,我跟你说,别的不谈,你就看看他一手带出来的江狐狸,说实在了,就是但凡没个江狐狸的七分水平……”
沈清玦一顿,又继续道:“江狐狸机灵得都快没人样了,只有她那等级才能和楚陶然过过招,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师兄,他想要的人,没个势均力敌,那也得棋逢对手吧?你算哪根小白菜?”
花酒冷飕飕地回他:“你不懂。”
沈清玦都气笑了,她还说别人不懂:“行,我们都等着,你马上看看你师兄的女朋友会是谁,我跟你说,他们俩结婚的时候,你跟我坐一桌好好看着。”
花酒看他时,满眼的嫌弃:“就说你不懂,师兄眼里没有爱情,只有事业,你着急你给他介绍吧,只要你敢。”
沈清玦一下没绷住,丧心病狂地大笑起来:“来来来,花酒,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玩呢?得,给我讲这么一个笑话,我感谢你,请你去洪门吃火锅,走不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