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：阿梨，我回来了

　　一听这话，傅梨骼清醒了大半，放下正欲剥的一颗荔枝，掩了掩眸子，看不出情绪。

　　林间落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复杂，但想了想，还是跟她说道：“你如今已二九年华，早已过了二八，算得上大姑娘了……听南荣将军说，此番回来，另一件事为的便是南荣真的亲事。”

　　“他要娶妻，关我什么事。”傅梨骼淡淡道，“还说我，你可比我还大，林伯伯就不急吗？”

　　林间落难得地被这话臊的脸红，娇羞着支支吾吾道：“我、我正打算跟我爹说呢，长衿他说，他快要来了，我……”

　　傅梨骼是听说过柳长衿的，是位饱读诗书的书生，土生土长的蜀泽人。

　　傅梨骼有远远地见过他来找林间落，他在江岸旁一唤林间落，林间落便朝他飞奔而过，将人抱了个满怀。

　　柳长衿身高八尺，因着家乡近水的原因，生的白皙水嫩，一副典型的清秀书生样。算不上多好看，却给人温润柔和的感觉，当然，只有看向林间落时才是那样的。

　　沉默寡言，不苟言笑，是为柳长衿。可他一看向林间落，就化为了春风江水，眼底的温柔都要融化了。

　　让远远看着的傅梨骼，放了心。

　　她禁不住揶揄她：“原来是你等不急，想要嫁人了。”

　　傅梨骼以为林间落会羞着不说话，却不想她大方承认道：“阿梨，我等长衿等了七年，我没那么多的七年可以再等……说我恨嫁也罢，只要能嫁与长衿，我这心算是落下了。”

　　“柳公子此番来，是为这秋闱罢？”

　　林间落回道：“嗯，我准备先跟我爹提下长衿，让长衿跟他见见面，然后陪考后，先把亲事订下，若是他能考中参加来年春闱，便等来年他考完后，再与他成亲。”

　　傅梨骼微微颔首。

　　林间落忽然记起被扯开的话题，无奈摇头：“阿梨，说岔了。我是有了着落，你呢？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。”

　　“有何不可？”傅梨骼轻轻抬眼。

　　“死木头。”林间落笑着道了句，“你若没有心上人可嫁，我便养你一辈子。”

　　傅梨骼扯了扯嘴角，笑而不语。

　　男子冷冷地举着剑，不顾地上跪地求饶之人，狠狠地刺了进去，溅出来的鲜血喷在他俊秀的脸上，他连眉都没皱，拔剑转身。

　　身旁的属下收剑，单膝跪地复命：“主子，全死。”

　　黑衣男子淡淡地应了声，似是想起什么，冷道：“接下来我有些事需要处理，不必再接单子了，若是轻松点的，你们自个处理。”

　　“主子大概多久回来？”

　　黑衣男子认真想了想，回道：“考完试，成个亲。有时间了，我就回来看看。”语毕，冷峻的眉目间染上一抹淡淡的柔情。

　　也不知那丫头，会不会恼他这么久不见她。

　　想来，他特地着人送过去的荔枝，她会欣喜罢。

　　七日时间转眼而过。

　　这日，皇城满街繁闹，热风拂过，带来一阵又一阵的高呼呐喊。

　　“楚凉子民，拜见南荣将军——”

　　为首领军回城的男人已过不惑之年，生的高大魁梧英姿飒爽，炯炯有神的眼里染着自豪与欣喜。

　　在他身侧骑马的年轻男子一袭绛色戎装意气风发，剑眉之下一双星目引人沉沦，长发高束腰佩玉环，在人群之中最为耀眼。

　　又傲又贵。

　　他不理街边女子不断抛来的荷包，哪怕早知那人不会来，也下意识地扫视四周一圈，而后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惊月轩。

　　惊月轩。

　　傅梨骼懒散地闲在后院里，躲在树荫底下百般无聊地吃着点心，不经意地听着街道上传来的欢呼。

　　与她无关。

　　解棠知有些好奇，傅梨骼便准了他跟既明一齐去瞧热闹，外头热闹茶楼便闲了下来，乐的她傅梨骼窝在后院里好乘凉。

　　阿蝉也习惯了主子的无趣，一边帮她扇着风，一边无聊地抬头望天。

　　啊，眼睛疼。阿蝉抹了抹看着太阳流出来的眼泪，又抬头看着太阳，若有所思。

　　“阿爹，你帮我跟卫儿哥请个假，就说、就说我刚回城，被沙子伤了眼，回了府养伤。”南荣真笑嘻嘻地探过头，望着一脸笑意的南荣御，古灵精怪地眨巴着眼睛。

　　“谢啦，阿爹。”不等南荣将军拒绝，南荣真大喝一声“驾——”，便扬鞭御马离去。

　　一旁的副将无奈地摇了摇头，笑道：“小真这孩子，真是精得很，一点儿都不怕皇上怪罪。”

　　南荣御也很无奈：“这鬼小子，仗着皇上宠着他，真是没点规矩。”

　　南荣真自是不知自家父亲和副将叔叔在说他，满心都是即将见着女子的欢喜。

　　时隔五年，也不知道她长高了没，可有相许的人家。

　　这次楚凉大胜，他终于得以从边关归来，此次回来，趁着天下太平，他大抵要先成家。

　　就是不知，她可愿意。

　　思忖间已至惊月轩，南荣真利落下马，望着惊月轩门口的一株桃树，他紧张的心忽然落了下来。

　　阿梨还是阿梨，那个说一不二，全凭喜恶做事的姑娘。

　　哪有迎客门前种桃花的姑娘啊。

　　又不是自家后院。

　　阿梨啊阿梨，果然还是没有变化呢。

　　南荣真深深地吸了口气，再抬脚时已没怯意。

　　阿梨，我回来了。

　　只要你愿意，我愿向五年前那般，再次问你：

　　我愿御马杀敌覆雪而眠，多年后，以山河太平换你一生安稳。

　　阿梨，只要你愿嫁与我。

　　南荣真这一生，定不会让异国贼子踏足我国疆土，让你皱眉半分。

　　傅梨骼听着阿蝉的提醒时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，回头望去时，那人一袭戎装迎风站立，鬓发飞扬意气风发。

　　“阿梨，我回来了。”

　　如今，我大抵再难忤逆阿爹，扬言说山河不稳无以成家，这次归来，大概不能等你了。

　　可只要你松口说一句愿意，再来五年，我也愿只等你一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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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“怎来我这了，回朝不见天子，不怕旁人问你罪吗？”傅梨骼轻轻为他满上一杯清茶，坐在他对面，将石桌上的点心往他面前推了推，“不知你要来，我也没备什么东西。这些，少将军将就吃点吧。”

　　“风尘仆仆的，多少吃点。”见他不动，她又劝道。

　　南荣真笑了笑，捡起茶盏一饮而尽，又拿起面前点心大口吃着，行为不雅地道：“阿梨，我实在学不来你们文人的东西，你可别嫌我啊。”

　　“要嫌。”傅梨骼淡道。

　　“那我也没办法。”南荣真无奈地耸了耸肩，“阿梨，不是我说啊，这种小小的又怪模怪样的点心，实在是不够塞牙缝。在边关，我都是大口大口吃肉的，不过想来你会嫌腻的慌。”

　　“下次尝尝。”她指边关军营里常吃的那种烤肉。

　　“边关风沙太大，阿梨细皮嫩肉的，可别伤着了。”南荣真笑着摇了摇头，“你要是想，我着人从边关快马加鞭送回来，保准不会坏了味道。”

　　骗子。

　　边关与皇城的距离，再快也得用上一个月。

　　南荣真啊，还是一贯的爱哄她。

　　傅梨骼掩了掩眸子，又问他：“我听阿落说，你此次回来是为成家……如此，我便先祝你，凤凰于飞，恩爱两不疑。”

　　南荣真敛了敛嘴角的笑意，轻声问她：“阿梨就不好奇，我会娶谁吗？”

　　“终归……”傅梨骼起身行礼后，转身离去，“不是我。”

　　不是你。

　　好一个不是你。

　　可万千貌美女子，我只愿娶你一个傅梨骼。

　　南荣真拂袖摔门而去。

　　龙椅上的少年帝王唇红齿白，在看到求和书上休战五年时，略微蹙眉，抬头沉声问道：“休战五年？这就是羽芒求和的诚意？”

　　南荣御俯身拱手回道：“此次边关大捷，虽以我军大胜而终，但我军死伤惨重，如若不松口，定会两败俱伤危及边疆城池。眼见羽芒求和，我与副将商议，认为休战五年可行。”

　　副将听此，接口道：“陛下，羽芒比我军损失更加惨重，即使有五年休战，也定然敌不过我军。如今少将军南荣真锋芒毕露，定然成为我军一大助力！五年休战，不仅不波及无辜百姓，还可令我国休养生息，更好地让少将军成长起来。”

　　卫嬴摆手不耐道：“急什么，朕又没说怪罪你等。南荣将军与慕副将，朕自是放心不过，只是觉得羽芒太抠，有本事休战个十年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“南荣爱卿与慕爱卿这番立了大功，朕，重重有赏。”卫嬴听着两人的道谢后，望着底下百官，问道，“羽芒书中意与我国联姻，亲上加亲，众爱卿如何看待？”

　　礼部尚书林瑜走向中道，扬声道：“微臣以为，尚可。如今羽芒求和愿与我国联姻，且不说两国将来形势如何，现下与之联姻并无坏处。”

　　有谨慎的大臣上前询问道：“陛下，不知羽芒是何人与我国联姻？”

　　“羽芒太子，肖祈甚。”